第三百九十二章 主动请缨的铃铛

    陆敬有些意外地看了小灵一眼，略略有些尴尬地向枔靖解释着：“呵呵，那个……小灵原本是一件铃铛法器而修成的灵，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本体，具有一定的法力。枔土地不嫌弃的话，有需要…的话…尽管叫他帮你便是。”
    枔靖灵池中从福主那里缴获的圆环轻微颤动了下，心中有些疑惑，但目光依旧温和地看向这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少年，清瘦白皙，眼睛黑亮而灵动。
    当她看向对方时对方亦坦然应着她的目光，眼神里写满了某种渴望。
    其实从陆敬的语气里，枔靖听出对方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童子，岂是随随便便就让给别人去使唤的？
    但既然是童子自己的请求，他又不好当着她的面拒绝。若是她此刻稍微识时务一点就会表示感谢并礼貌地拒绝。
    枔靖在意识中联系上小辛：这些正神和他们的童子之间是什么关系？
    小辛立马就明白老枔的想法，应道：……嗯，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绝对从属关系。但是一般而言童子都是他们收的…类似于弟子和小跟班一类。所以基本上谁是谁座下童子那基本上就只有这个身份了，并且会随着正神的兴衰荣辱而起伏。而且…在天庭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童子并不能随便离开正神，否则视为叛离，而且离开后也没有谁会收留。在天庭上不管在哪有且只有那一个身份。所以以前也经常出现有正神的童子私自下到普通凡人世界，然后占据一方的例子……
    枔靖明白了：也就是童子和正神之间并没有签订绝对的灵魂契约，但是却对童子有一定的所有权？
    小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小辛说完，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天庭的神仙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也不知道这个叫小灵的铃铛精的秉性如何，我觉得没必要与灶神起隔阂。
    枔靖轻轻应了一声表示了解，从她内心讲，她的确不是个喜欢去挖别人墙脚的，更何况这还是见第一次面，对这个小铃铛的过往行事和秉性都不了解，就算对方在某些方面有一定天赋，但就因为这样带在身边绝不明智。
    不过她又看了下灶神陆敬，脸庞轮廓偏方正，还留着胡须，眉眼弯弯，给人时刻带着笑的敦厚温和之感。
    但对方一开始也是打算像灵真上君一样走暗中插手她的世界，虽然及时给她发了信息，她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抹过。但并不表示这一切真的没发生过。所以她更愿意相信这是陆敬刻意设计的，就是让小铃铛试探她的态度，看她敢不敢让小铃铛跟着！当然，因为正神与童子之间特殊关系，就算是他有这样的心思，也会舍不得让童子随意离开。
    枔靖想明白了这些，当即对小灵和陆敬说道：“耀蓝星能得福神灶神两位法则之神入驻，是耀蓝星之幸。灶神愿意派遣得力灵童鼎力襄助本神平定四方孽障，小神在此感谢神君大义……”
    随着话音便朝着陆敬行了一礼。
    其实若没有陆敬的授意，小灵的确不敢说出那样的话。当他准备暗中在耀蓝星调查的计划破产后，他是想过让小灵去调查的，也暗中授意过小灵到时候可以提出来，他再同意…只是没想到在后来与枔靖的交流中才隐隐觉得对方行事与天庭那些神仙并不一样。
    他暗中提示小灵“单独派他任务”的事情就此作罢，不料小灵仍旧说出那样的话，他也只有勉为其难地应付了一句。
    ……在枔靖给灶神安排神位的时候，福神只静静地坐在自己神位上，见这边事情已经差不多才走上前来一边行礼一边寒暄：“灶神君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我可跟你说，这里的美食肯定会让你大饱口福，一年几百天都不带重样的…”
    灶神不愧从灶台上修炼上去的正神，一听到吃的注意力便被吸引去了。
    枔靖感激地看了薰羽一眼，便转向小灵：“没想到灵君看起来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神通，相信此次行动会更加顺利。”
    小灵连忙行礼表示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枔土地厚望。
    枔靖就这样身边又多带了一个人，一路上她就没停过，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大大方方地询问天庭的情况，比如天庭神仙的职能划分，如何统御十万小世界，以及天庭对她和耀蓝星的态度等等。
    小灵也不含糊，问什么答什么，甚至说到某些比较难描述的事情时还会给枔靖用法术整一副画面。
    至此，枔靖已经当了快十年的神仙，这才对天道真正管理中枢有了大致认识。
    简单来说就是，其实天庭上的职能划分很简单明确，和小世界里的布局大致一样，具有法则之力的正神居于天庭核心，享受天庭自动分配的能量供奉等等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地释放出法则的力量让整个体系变得更加稳固，就像现在入驻的福神和灶神一样。
    除了这些只需要在神位上的神仙外，还有一大部分是战神，分为维护天庭内部秩序的战神，抵御外敌入侵的战神以及主动征伐开辟新世界的战神。
    这两者是天庭的主体力量，但实际上对于下界的小世界而言，接触的最多或者说能接触到的一般只有普通执事神仙…
    因为天庭是通过晶璧来监察小世界，而执事则是管理晶璧的人，将上面的信息转给其他的职能部门。
    枔靖哦了一声，又问：“对了，天庭是不是和人间一样，也有皇庭，最高位的统治者叫玉帝天帝大帝什么的？”
    小灵略略愣了下，有些不确定地问：“枔土地想说的是至高法则神位吧？那是我们这一方天庭的真正法则内核，我曾经听他们说那是一块更大的晶壁。但是会有对法则领悟最高的神来传递晶璧上的旨意，不过一般情况都只有那些高等位的神才能进入核心议事，一般也都是针对外敌入侵界域大战或者内部某些比较重要的小世界出现大的劫难，才会排到他们的日程中…”
    枔靖明白了，在她的角度看来，天庭上好多神仙好像都在打她和耀蓝星的主意，实际上对于真正的高等位神仙而言，她还不够入眼。
    枔靖想了想又问，“对了，灵真上君他们算哪一个…”级别的神仙？
    小灵哦了一声，“枔土地说他啊，这个完全不必要担心。刚才我说的天庭上的职能划分是法则刚需，是天庭架构的骨架。那些界域灵璧的管理执事还有天庭原生民只是一种补充。说得好听都是某某神君某某上仙，其实放在凡人世界的话就是某某先生某某大人之类的尊称而已。”
    枔靖听小灵如此科普，先前还略略有些忐忑的心此刻算是彻底落下了。
    就说嘛，一个小小的啥仙君凭啥就能让一个小世界的真正掌权者颐指气使？
    枔靖最想知道的信息了解得差不多，当然还有便懂的以后再慢慢说，刚好，她下一个任务地点已经到了。
    这里的事情她已经调查过一遍，和乌洲城的情况差不多，不过覆盖范围还要大一些，里面的管理体系还要更严谨一些。
    大概是梧州城的拨乱反正让这里的幕后黑手变得警觉起来，枔靖打探到的消息是：从一个月前开始，这里的各种神庙已经不再主持任何募捐和斋饭活动。
    所以现在枔靖连对方根基位置的大致方位都无从知晓。
    枔靖将这里的情况与小灵介绍一番，他想了想，疑惑地问道：“刚才枔土地说的那些怎么觉着有些耳熟，对了，我在天庭的时候好像听他们说过在一些界域还在推行这样教义…”
    言下之意，为什么在耀蓝星会被土地神亲自出手去镇压？
    枔靖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天庭还在扶持这样的世界体系？”
    小灵虽然看起来年龄不大，却给人一种少年老成之感，他皱眉反问：“莫非这其中有什么不妥？”
    田原上前一步，将乌洲城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小灵惊异道：“竟然是这样？”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陷入沉思。
    好一会，他抬起头，说道：“枔土地我支持你的作法，你告诉我现在我们需要做什么？”
    枔靖与两个小伙伴相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刚才小灵在听到那圆环世界体系后神情大变，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纠葛不成？
    收回思绪，她说道：“上次我悄悄潜入他们内部才能发现罪魁祸首，可这次我却是连对方大概藏身的方位都无法确定……”
    小灵说道：“只需要确定那圆环世界体系的核心所在，我或许能试上一试。”
    枔靖眼冒星星，“有劳小灵，不知我现在可以做什么？”
    小灵看着枔靖真挚的眼睛，顿了顿道：“我原本是有辨音定位的神通，但独立施法还是第一次，所以…我可能需要一些能量来维持。”
    枔靖连忙打包票，“这个尽管放心，包在我身上。”
    小灵：“还有就是……”
    “但说无妨。”
    “我现在就算能辨音定位，但是却无法形成结界，就像枔土地刚才所言，对方十分狡猾，当我能辨别对方所在方位对方也能知晓我们，所以，还需要…”
    “结界，这个你放心，夭夭可以设下结界…”
    终于找到着手点，枔靖很是高兴，与众人商量一番其中细节，相互配合等情况，然后便开始实施起来。
    大概意思就是：枔靖通过耀蓝星球仪将这片区域分成几十个小区，然后在夭夭法则丝线下潜入其中，分别将这些小区纳入结界内，再让小灵施展他的辨音定位，看那环形世界体系的核心是否在这个区域。
    每确定一个小区间后，上面会留下夭夭的法则气息，就算对方再次逃到里面，也能第一时间被夭夭察觉。
    这个行动方案说起来简单，执行起来还是有些难度。
    也幸好夭夭休息了足够时间，恢复到之前的巅峰状态，再以及这片区域也就比一个县略大，以夭夭和小灵配合勉强能搞定。若是再大一点，那就有些有些难了。
    枔靖等人就像在一个大大堰塘里挨个地方地摸鱼一样，她脑海中反复琢磨小灵说的话。
    “独立施法是第一次…‘现在’无法形成结界…”
    还有，她去迎接灶神的时候，在灵池中的圆环好像有些轻微的震动…
    枔靖很难不去想：其实小灵主动提出帮她，并不是灶神想调查她，也不是她挖人家墙脚，而是对方早就计划好的。就是因为她之前捡到的那个圆环战利品！
    小灵和圆环世界体系究竟什么关系？他之前说天庭还有一部分在向其他界域推广，他和灶神持什么态度呢？
    如果他也是支持者，那么对方提出主动辨音定位会不会就是一个幌子，顺便再讹她一点能量？
    枔靖看着神牌灵池中的能量哗哗地消失，心情也莫名紧张起来。
    只剩下三百多万能量了，地图上还剩下差不多五个小区没有查探。
    若是能量耗尽才找到，那也没有足够能量去战斗啊。
    再则，因为心中对小灵的来历和动机有了怀疑，她也担心到时对方临阵倒戈怎么办？
    各种思绪混杂，让枔靖看起来格外紧张。
    就在这时夭夭传来惊喜的声音：“小土地，找到了……”
    随着声音，夭夭已经锁定方位并收缩范围。
    最后形成一个差不多二十米直径球型。
    在球型底部，一个巨大的黑漆漆软乎乎的如同史莱姆的物体，蠕动着，逐渐从上方钻出一个涡型口器的脑袋。
    然后枔靖发现，这哪里是史莱姆，而是因为身体聚在一起的超级水蛭。
    果真，这个圆环世界所谓的福主本相都是一样——水蛭。
    也不知道这家伙在这个地方吸取了多少民脂民膏才养的这么肥，而且对方一来就褪去那些浮华的表象，直接就是战斗姿态，看来又是一场恶战！
    而且……
    枔靖视线不着痕迹地从一旁的少年身上扫过，此刻，他头顶悬着一个银白小铃铛，可以看到铃铛在轻微地震动，却听不到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