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走上顶楼的时候,就看见歌舒逸一个人坐在那里,手里晃着一杯酒。
“即便我毁了你的桃花,你也没必要这么消沉吧?”林姝走过去靠在栏杆上,俯看着歌舒逸。空气里,有自己从未闻见过的淡淡酒香。
“喝酒,并不一定是消沉,也有可能是在尽兴。”
林姝不置可否点了点头,“那么,尽兴向来都是为喜,你又是有什么喜事?”
歌舒逸突然抬头看着林姝,眼里有些迷醉。
林姝躲开了他的眼神,不然总觉得自己要馅了进去,“这酒似乎有些不同,哪里来的?”
“想喝吗?”
“好啊。”林姝爽快的应着,却在下一秒吓得叫出了声。
歌舒逸伸手一把拉过林姝,将她揽在怀里。
“歌舒逸,你做什么?”林姝双手抵着歌舒逸的胸膛。
“喂酒”,歌舒逸一手抬起林姝下巴,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林姝怔了很久,久到她不自觉地张开了唇,舌尖被某种清冽的液体润湿,久到她忘了反抗。。歌舒逸给的吻很浅,但足以让他发泄,发泄那许久的思念和不曾说出口的话语。
林姝记得,是谁说过的,一个吻,你便知道了我所有沉默的心事。而她,也知道了他所有的心思。
歌舒逸停下,将头埋在她的颈肩,许久才说了一句,“南宫姝玥,你终究是回来了。”
林姝的眼泪在一瞬间流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只是记忆里隐约记得,千年之前的他们就是在这里,她纵身跳下,他中箭身亡。千年之后,一切都不见了,可他们再次相遇,在曾走散的地方。她伸手紧紧搂住歌舒逸的脖子,“你醉了。”
歌舒逸沉沉的嗓音从耳边传来,“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清醒。”
林姝没有再说话,那一夜,仿佛很长。
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有人在放烟花。夜幕被绚烂的色彩点亮,她也清晰地看见歌舒逸眼里的温柔。
“怎么不叫醒我?”林姝从他的怀里起来坐在一旁,才发现身上多了一条薄毯,“你倒是装备齐全,难道怕自己喝醉露宿这里,才备了这些?”
“没忍心叫醒你,让梓默送过来的。”
“哈?”林姝努力镇定,“那他来的时候……?”
歌舒逸忍住嘴角的笑意,淡定道,“你正在我怀里熟睡。”
林姝觉得真是崩溃,把毯子扔给歌舒逸,气呼呼的起身,“我走了。”
林姝刚走出没一步,就被歌舒逸突然上前堵到一旁墙上。他一步步靠近,还能闻到身上淡淡的酒香。“姝玥,你说,谁又是我的主呢?”
林姝干咳了一下,关于晚会上那句名花有主,现在想来着实有些欠考虑。“呃,我,我就是陈述一下事实而已。”
“陈述什么样的事实?”歌舒逸再一步逼近。
林姝很久没有回答,歌舒逸轻叹一口气,语气里尽是落寞,“我以为,我们回去了。”
林姝侧过了头,只说了两个字,“没有。”
歌舒逸没动声色,只是放开她坐了回去,又为自己倒了杯酒。“那你又何必在意,谁在我身边?”
林姝默了一会儿转身离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停了步子,“歌舒逸,你从来都是为我而来。即便我不动,别人也休想动。”
林姝说完离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说了这样的话。只是……在秦莞儿表明想留在歌舒逸身边的时候,她却的的确确是生气了。很莫名的,生气。这是曾经的林姝从来不会有的情绪。
歌舒逸拿起那酒杯一饮而尽,唇畔的笑意荡漾开来。南宫姝玥,这一世,我依旧是为你而生的王。而你,依旧是我唯一愿意提剑纵马的公主殿下。但这一世,我会再聪明一点,不让结局那么悲惨。
歌舒逸抬了抬头,月亮挂在树梢上,风摇曳在夜幕,他想起她跳下理工一号楼的那个夜晚,那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有了恐惧。而跟着她跳下去的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想来,即便这一世他忘了她,身体的记忆却是很诚实的护着她。
林姝走下理工一号楼的时候正巧迎面碰上徐鑫锐,便没好气的问了句,“这么晚你在这干嘛?”
徐鑫锐反问,“那么这么晚,你在这里干嘛?”
“关你什么事啊。”林姝说完,气冲冲走掉。
徐鑫锐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她先问的吧?
楼顶,徐鑫锐径自走过去拿走一坛酒,然后坐在栏杆上自饮。“你把她怎么了?刚才我上来碰枪口上了。”
“没怎么。”
“呵,谁信。”徐鑫锐再次喝了一大口,“这酒不错,你埋了多久?”
“很久。”
“这么多年,歌舒王爷酿酒的本事倒没得长进。”徐鑫锐迎风而坐,又有好酒喝着,只觉得舒坦。
歌舒逸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嘴角扬起些许弧度,“还有的喝就不错了。”
凌晨五点的时候,徐鑫锐本想起身回去,却在站起的时候只觉得头一晕,直直从栏杆上掉了下去。徐鑫锐突然明白,先前瞥见歌舒逸眼里闪过的异样是什么意思了。他尽力想稳住身形,却发现全身无力。
而他的上方,歌舒逸也跳了下来,却如上神一般负手而立于夜空,俯视一切。“公子锐,我给你一个机会,顾溪在哪?”
徐鑫锐冷笑一下,“所有人亲眼看着她下葬,你说她在哪?”
歌舒逸也冷笑一下,“顾溪死前坚持火葬,那么除了牧师,谁又真的见她躯体成灰了呢?而你,身为雪焚城城主,却为何连如此处境都控制不了呢?”
徐鑫锐无奈轻笑,“果然瞒不住你。”
歌舒逸神情暗了一下,伸手提了徐鑫锐,向顶楼而去。而似乎,徐鑫锐都未曾看清楚他如何出的手。歌舒逸,比千年之前更加让人恐惧。
徐鑫锐坐在椅子上已清醒不少,有着怨念道:“你闲的发慌么?酿个酒做什么酿个这么醉人的?”
“怕你说我酿酒没长进。”歌舒逸直直回道。
徐鑫锐被噎了一下,不再说话。
“为什么让她起死回生?”歌舒逸回归正题。
“如果你还记得雪焚城的雪落,那么就不会再这么问了。”
歌舒逸有些意外,“顾溪,是雪落?”
徐鑫锐点了点头,“而且,她现在就是雪落。”
歌舒逸微微皱眉,“你竟然带她回到了天系,等等,也就是说,她知道了曾经的一切。”
徐鑫锐点头,“要救她,带回雪焚城是唯一的办法。”
歌舒逸拿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究竟是你和雪落有着牵绊,还是姝玥和雪落牵绊太深?竟然会在我设定的时空再见。”
“或许都有吧。”
歌舒逸的眉目里思索更深,“那么顾宸呢?是否他也代表着过去那个时空里,与她牵绊很深的某个人?”
徐鑫锐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本以为顾宸会成为你们之间的变数,只是现在看来并没有改变什么。”
歌舒逸神色一暗,“怎么?在我们的预谋里,难道你曾企图想改变什么吗?”
徐鑫锐笑了笑,“确实想过,只是未遂。”
歌舒逸看着暗淡的天际轻叹一口气,“纵然在这浩瀚星海自有天意,但她南宫姝玥既然回来了,我便必不辜负她穿越星河为我而来。所以,你也最好不要再生这样的念头。”说完,歌舒逸独自离去。
徐鑫锐看着远处的灯光,兀自轻笑。其实,从林姝跳下理工一号楼的那个夜,他就再也没有这念头了。曾经在天系,歌舒逸为了逃避那场一手由南宫甫策划的叛乱,选择了在那个时空死去,而后靠着血沁古玉的力量在某个时空重生。而重生后的那两人被血沁的力量打碎记忆,唯有依靠世代封存血沁古玉的雪焚城公子氏一族来帮助他们追回彼此。在设定的时空,再次相逢。
而他,公子锐,是歌舒逸曾托了生死的人。呵呵,歌舒逸竟是那么的相信了自己。可他不后悔曾想过成全林姝和顾宸,因为在公子锐的世界里,从没有所谓的背叛,只有生生世世的认定。比如,纵然不是爱,他也认定似的守护了作为血沁古玉的主人林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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