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容羽手中还拿着茶壶,清亮剔透的茶水正从上好陶瓷做成的精致茶壶中缓缓流出。茶水在杯中倒映出男人的神色,不
可置信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落寞,直教人心疼。
小太监阿风有些吞吞吐吐,看他一眼后支支吾吾的重复到,“陛下……陛下今天点了方嫔侍寝……”
茶水慢慢从茶杯中满溢出来,洒到了桌子上,四周飘散开清淡的茶香。
“主、主子?”阿风忐忑极了,颇为不安的小声喊了一句,“或、或许可能……还是为了和您置气也是有可能……”阿风突然就没了声音,
原因是他看见自家主子的脸上,浮现了一抹颇为奇怪的淡笑。
怕不是,伤心的疯了吧?
阿风狐疑的想。
“也好……”容羽放下茶壶,低垂着眉眼,看着外衣上杯茶水沾湿的那一块,声音说不上是落寞,还带着几分庆幸。“还好……不是他就
好。”
“啊?”阿风迷茫的问道,“谁?”
“没什么。”容羽敛了神色,“你去忙你的吧,暂且不用管我,让我静一静便是。”
容羽轻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是蝴蝶的羽翼。他深吸一口气,不断的平静着思绪,可是脑海里却不断的飘过一些画面,
让他越发清醒。
她到底是真的忘了,还是一直都在糊弄他?
这个问题容羽想了很久都得不出确切的答案。女孩见到顾亦尘的那一刻,那种神情他再熟悉不过,那个看着深爱之人的,热切的,浓厚
的,却又满含痛苦的眼神。在他的记忆里,她那样的神色只对顾亦尘一个人露出来过。
容家曾是商贾大户,却因为欺君之罪被曾经的顾相灭了满门。他侥幸给自己寻了一条生路,可是他和顾亦尘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却永远存在。
他是顾相的儿子,是不肯被顾相承认的儿子,也就是顾亦尘同母异父的弟弟。他的父亲在被顾相抛弃后嫁进了容家,这才是他的家世。抛ⓎüzんàǐщEň.cοм(yuzhaiwen.com)
夫弃子是重罪,足够威胁到顾相的地位,于是顾相不承认他,便绞尽脑汁想要杀他。
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见了池汐。顾家参政太多,让女孩对顾家心存芥蒂,她早就想要铲除顾家,却因为没有合适的缘由止步不前。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他被当成了诱饵,在顾家派来的刺客又一次想要除掉他的时候,女孩仗着弑君之罪将顾家满门抄斩。
可是独独留下了顾亦尘。
那时候的容羽还是个刚刚20岁的毛头小子,被小她五岁的女孩收进了后宫,封为妃位。他那时还太年轻了,竟然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得了陛
下的垂青,可是就在第一次侍寝后,两人相拥着体会那份温存时,女孩爱怜的摩挲着他高挺的鼻梁,说出了那句让他痛苦了许多年的话。
“真像。”
短短两个字,成了他此生最大的噩梦。
“像谁?”容羽那一瞬间被寒意笼罩了全身,还维持着那个亲昵拥抱的姿势僵硬的问。
女孩笑了笑,更加认真的抚摸着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一双清澈的眸子中满满都是爱慕。
整整三年,他都是这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原因。女孩醉酒后就会变得格外热切,要么是一遍一遍的摩挲他的眉眼,
缠着他亲吻温存,撒娇似的吻过他的脸和身体,在他身上起伏求欢,要么就是嚎啕大哭,抱着他求他原谅……可是情浓之时吐出的,永远都不是容
羽这个名字。
他从那一天开始就意识到,他容羽,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替代品罢了。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她不再把他当成一个代替品,而是真的把他当成容羽来对待,甚至自从她失忆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容羽一
直以为,她对自己,应该也是有些感情的。
可是这样的幻想在他看见女孩那个神情的时候就破碎了,碎的不成样子。
你看,她忘了谁都不会忘记那个人,那个她不舍得杀不舍得伤害只能禁足起来的,她的皇后。
“她从来都不是没有心……”容羽喃喃到。
只是不在他这。
她是在威胁吗?
容羽禁不住的想到。
可是明明她再多解释一句,他就信了,就会开开心心的给她开门,假装一切都没发生,与她一夜缠绵。
你以为她会在乎你生不生气吗?她的选择那么多,有的是人可以成为下一个容羽——而自己唯一的优势就在于,和皇后长的相像。
到头来先忍不住的还是你自己啊。你还是要笑意盈盈的去找她,去讨好她,去给她抚琴,给她喂点心,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开开心心。
这样你才能仍旧是个宠妃,才能继续留在她身边。
因为她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不,是她喜欢看顾亦尘笑起来的样子啊。
容羽从未觉得如此挫败过。
或许今夜注定无眠,就住在容羽隔壁的苏陌,也一样辗转反侧,心绪纷乱难捱。
他其实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可是自从那天听见了那些不该听见的声音后,这样的情况越发多了起来,但比起往日里多下一盘棋便能安静睡下的状态来讲,今日
似乎更加艰难一些。
一闭上眼,便是顾亦尘和女孩的对话,还有女孩那个红着脸抓紧扶手的神情。
苏陌第一次觉得,原来听觉太好也并不是件好事。
他明知道这会并不是一个该想这些的时候,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他仍然忍不住的去思索,去幻想——那天她和容羽做那种事的时候,也
是这样的表情吗?
那些每个午夜梦回都要纠缠他的想象画面里,女孩的样子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自从那天幻想着女孩的样子射了一手,他就越发对自己感到怀疑和唾弃,以至于他对池汐的态度都变了许多,一边想着这样做不对,可是
一边又贪恋着那种舒适的快感……
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苏陌有些烦躁的掀开被子,起身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茶水放的有些凉,他自幼寒疾缠身,受不住这样寒性的东西,便叫阿越进来换了一壶,油灯也被重新点亮,苏陌捏着装了热茶的茶杯,轻
轻吹起,眉头却还是紧皱着的。
小太监看了看他那副凝重的表情,忍不住悄声问道,“主子是在因为陛下的事情烦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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