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超市为人要聊这么长时间?因为她知道的多?”
“这不是挺清楚的?”王言笑着解释道,“超市一天人来人往的,知道的消息肯定多。尤其这家超市小,不像隔壁的那一家大超市。大超市经营靠货品,小超市那就是看人情了。比如多个三五毛的,人家就直接给抹了。钱不多,但是人家心里也热乎,下次就还愿意来。
这不是就有不少熟人了?苏姐还挺健谈的,一般人来这边都得聊上一会儿,就跟刚才跟我们一起聊天的那些人,你也听着了,这小区里有数的八卦全都知道。这些事,就是帮助咱们开展工作的。
走访了这家小超市,其他的店我们只要聊个十几二十分钟,了解了解看看人,顺便检查一下消防安全就可以了。咱们派出所的民警啊,就这点好,什么都管不了,又什么都能管。”
说是什么都能管,是因为各种各样的警情都有,什么纠纷都存在,涉及的部门是很多的。而什么都管不了,当然是因为他们没有那个权力,多部门扯皮的事儿也不少见,他们就是派出所民警,撑死处理个治安案件,大一点儿都得是刑警队的,当然什么都管不了。
就是现在可能正在所里后悔的韩天全、吕淑珍夫妻俩的这个非法占有他人财物的案子,都得刑警队派人过来的协助办理。刑警刑警,刑事犯罪就找刑警。
“八卦有用吗?我听着他们说的也没好话,谁家出轨了,谁家孩子不是亲生的,谁家闹离婚呢,全是这点事儿。”夏洁对这些可能传谣造谣的行为感觉很不好。也就是有人说哪栋楼的楼上楼下因为噪音闹矛盾了,地下车库因为停车位的问题闹矛盾了,还算是有些可信度。
“你以为我在东宁村是怎么开展工作的?就是靠那些闲着没事儿的大娘、大姐,她们对村里的事儿那可真是如数家珍,就没她们不知道的。有八卦说明什么?说明有矛盾啊。不管真假,五六千人的小区都人尽皆知了,要说没点问题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就算是有人恶意造谣传谣,那他为什么这么做,是不是我们要考虑的地方?这种矛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升级,大打出手甚至是闹出人命都有可能。
所以我就根据他们说的那些情况,有针对性的进行走访,有矛盾尽量调解,说不明白道理那就直接站队弱势的受欺负的一方,基本都得到了妥善的解决。东宁村近十天没有报一次警,很好的说明了我的工作成果。
不过可惜的是楼房的关系太远,八卦太少,对我们的帮助有限。只能一家一家的具体了解,这五千多人的工作量,其实比东宁村一万来人的工作量要更大。”
王言很耐心的给夏洁解释了一遍,随即摆了摆手:“走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去吃饭。”
“走,回所里。”夏洁呲着虎牙,咧嘴笑,“你真是做大好事儿了,我是真不知道所长他们是怎么承受好几年的。”
“年轻了不是,我打听过了,现在的这家公司才干不到两年。之前的大师傅比现在强点儿,不过没强多少就是了。总的来说,这个合作的外包公司是一直换的。”
“你是说有人贪污?”
“多简单的事儿啊,没有才新鲜呢。”王言摇头笑了笑,掏出钥匙解锁了小车车,从后备箱拿出了两件长袖的衬衫,“八件套和执法记录仪卸下来,穿着长衫挡一下衣服,新的,我还没穿过呢。”
夏洁有些懵的接过衣服:“不回所里吗?”
“你看我什么时候回所里吃饭了?”
“以前不好吃,现在好吃了呀,免费的不吃,在外面吃多浪费钱啊。”
“我就钱多,赶紧上车吧。我新找了一家店,据说是相当好吃,快快快。”
夏洁被催着上了车,王言没有废话,利索的开车上路,笑道,“还没吃饭呢,就有负担了?没关系的。赵继伟都跟我吃半个月了,你没看天天跟我那么走,还胖了一圈吗?放心吃,没什么大不了的。”
“都已经占你那么大便宜了,多不好意思啊。”
“你占什么便宜了?是不是偷偷跑我房间……”
“去你的,租你的房子啊,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夏洁脸上泛起了一层红霞,并没好气的打了王言一巴掌。
“我能不知道吗?不过你要多占点儿便宜,我也没意见。”王言笑呵呵的,“你也清楚,我拆迁的暴发户嘛,算是财物自由了。现在当了警察,考虑到不利影响,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可不是就要吃好喝好,要不然我家祖宗十八代都不放心。
只要不创业,不想着有更多钱,吃饭肯定是吃不穷的。别的不说,就我停车库吃灰那车,天天吃香喝辣的也能吃个十年八年的。你就踏踏实实的,跟着我一起享受美食就完了。千万别拧巴,有大款请吃喝,我做梦都想。可是太遗憾了……”
夏洁的家庭条件应该还是可以的,原剧中夏洁想着开网约车赚钱,也只是因为她妈在大理那边跟人搞对象的消费比较高,光是住宿一个月就要好几千。她们其实还是有些存款的,说是还买了理财。只不过是短期的支出比较大,导致有些吃紧,这才想要去开网约车贴补一下。
正常的消费能力还是有的,就是比较节俭罢了。但显然,不论她再怎么消费,也不会想着一天三顿饭都跑去饭店吃的,那不是正常的消费。
对于王言的低调炫富,夏洁无语凝噎,却也没再说别的话,车都上了,跟着走就完了。
王言的大方她是了解的,之前赵继伟也没少念叨今天又吃了什么好吃的,这小子还很有几分天赋,形容的很美味……
开车大老远的跑到了平安区的一家店,饱餐一顿,说说笑笑的培养了一下感情之后,二人又回到了新城奥府继续走访商户。
小区东南西北四个门,不过目前只开了东门和北门,这是因为仍旧有三分之一的房子没有销售出去。也是这个原因,这里的商户也没有那么繁荣。
新建的小区,想要沿街的商铺繁荣起来,除非是在老城区,四面包围着其他小区,人流还不能少了。像八里河这种新开发的地方,新建设的楼盘,沿街商铺想要繁荣起来没有个四五年是不可能的,因为它的周边没有开发,人流太少,开店不是挣钱,那是给房东还贷款的活菩萨。
新城奥府就是这样的情况,在东、北两个方位的两排五六十家商铺,也只开门营业了一半而已。不过正是这一半,基本满足了日常生活所需。
两个门口开的一大两小三家超市,康泰、国大、海王星辰三家药房店,两家洗衣店,一家快递驿站,三家理发店,三家烧烤店,两家早餐店,三家家常菜馆,一家足疗店,一家spa按摩店,一家鲜奶吧,一家社区诊所,还有一家私人开的小规模的幼儿园,一家连锁一家自营的蔬菜水果店,一家福彩体彩双资质的彩票站。
如此二十九家店,这些店只是简单的罗列一下,便可看出竞争是有多么惨烈。开门营业的店面多集中在东门一侧,因为这边距离地铁口比北门更近些,更方便。
这些店面的情况,先前的苏清敏已经提供的差不多,毕竟有数的那么几家店,常理来讲,新开店怎么也要跟左右邻居认识的,苏清敏又是最早过来的,要不然也不会租到东门口的商铺抢先开超市,东边这一排的商户或者连锁店面的员工她都有数,总要到她这来买东西的么。
也是如此,再加上先前已经打过样了,下午的聊天工作,王言便交给了夏洁,让她去了解情况。
夏洁的情况,基本上跟赵继伟差不多。即便身穿蓝衫制服,但是他们对于蓝衫所代表的警察权威并没有很深的认识。接触陌生人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寻常人的角度,不断的试图通过讨好他人来获得信息。而且本身还很紧张,说话磕磕巴巴的。
这是正常现象,如果新来的警察,刚穿上警服,就对人民群众作威作福耍威风,那么可以想见这个暴力机构已经烂成什么样了,社会风气已经烂成什么样了。
再有一点,就是带有强目的性的聊天,与寻常扯闲篇不是一码事儿。平时很能扯淡,但当真的要通过聊天获取信息的时候,往往脑子里一团浆糊,没有逻辑,没有主次,瞎聊一通,最后啥也没得到。这也是一个需要锻炼学习培养的能力,毕竟就算是可以有逻辑的获取信息,也还有更深层次的挖掘信息的能力要求。
带着夏洁聊天的速度很慢,效率很低,王言也不着急,就在店内到处游走看着情况,或是坐在那里听着夏洁聊天,偶尔的插上两句嘴。
就这么,三家店硬是走了两个小时,王言不禁又一次的延长了走访新城奥府的预期时间,这么走访的话,那肯定是奔着一个月去了。
当然夏洁的待遇跟赵继伟肯定是不一样的,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一万来人的村子,只用了半个月就搞定,现在五千人竟然越来越长,甚至都奔一个月使劲的原因。男女有别啊……
就这样,王言跟着夏洁一起到了第四家店,这是一家挂着‘名剪’招牌的理发店,店面不大,差不多是五十平左右,屋子里开着空调,冷气很足,才一进门就是扑过来的清凉。
店内没有多独特的布局,跟寻常理发店并无不同,三个大镜子前摆着三个椅子,有一个高高的置物架,上面摆着乱七八糟的产品,还有一个长条沙发。屋内装了几个不错的音响,播放着网络上流的热歌,也就是为专业人士所不齿的口水歌。
两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其中一个长发侧背,留着跟王言一样发型的人正在悠闲的抽着电子烟。看到夏洁与王言先后进来,两个玩手机的年轻人齐刷刷的转过头来。
这都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个抽电子烟的年轻人的惬意戛然而止,咳嗽了一下,并下意识的挥舞着手,驱散着弥漫的烟雾。
这一系列的动作,别说王言了,就连夏洁都皱起了眉。不是她看出了什么东西,只是她感受到了那个年轻人的慌乱,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落后一步进来的王言。
王言对着她挑了挑眉,他想表达的是‘来活了’,也不知道夏洁有没有领会精神,反正是还了他一个白眼。
“警察叔叔,欢迎欢迎,是剪头还是……”另一个年轻人坐在靠外的位置,并没有发现那个抽电子的年轻人的异常。
王言摆了摆手,几步走到近前,吸了一下烟雾的味道,随即在二人的目光中,嘴角扬起,微笑着抬起右手,按着左胸口的执法记录仪的开关。见他如此动作,夏洁赶紧有样学样,并且站在了门口没再上前。
掏出了警务通,王言对他们俩扬头示意了一下,说道:“八里河派出所走访,我叫王言,身份证出示一下。”
这时候那个抽电子烟的小子已经很慌了,刚才王言抽鼻子的动作很明显,事实上王言也没瞒着,所以这小子极其的不自然,扭扭捏捏的样子。
他举着手说道:“警察叔叔,我那个,我身份证没带。”
“说身份证号也行,没记住就给我看看相册里的照片也行。”王言笑呵呵的看着他。这年头,使用智能手机的人,谁相册里没个身份证正反面。
看出了他在迟疑什么,王言解释道,“你不用紧张,相应的法条你应该是了解的,我看看身份证,你们俩跟我们回所里一趟,了解了解情况,具体如何处罚还不确定,如果你没有参与贩卖牟利的话,撑死就是行政拘留十五天,罚款两千。”
这个小子抽的是加料的电子烟,也就是常说的上头电子烟,其成分不一定,或许是添加了大麻素,也可能是氯胺酮,也就是常说的k啊粉,或者是其他的冰啊毒类合成品。加了料的电子烟,跟吸啊毒也没什么两样,都是致幻、成瘾、狂躁等等一系列的副作用。
但是直接吸啊毒,不参与贩卖的话,抓到了顶格处罚也就是他说的拘留十五天罚款两千。像这小子这样的,态度好的话,也就是拘三天罚五百,不过之后可能会送到戒毒所强制戒毒。
细算下来,这是他遇到的第三个吸啊毒人员,他也才见了一万多人而已,万分之三的概率,但这个概率与实际上的概率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我国去除了戒断三年以上的吸啊毒人员,在册的,有统计的吸啊毒人员有两百多万以上。不在册的没办法统计,但根据砖家推测,我国所有的吸啊毒人员,有一千万以上。按照十四亿的人口来算,吸啊毒人员占比千分之八,这比万分之三可高太多了。
不过这也是数据体现,毕竟一万个人里,不论是三个人,还是八十个人,都不是那么显眼。而且这玩意儿也分地区,大体跟经济发展程度相关。
尤其平安市还是人口近五百万的大城市,经济发达,有着更多的没发现的吸啊毒人员。而且因为种种原因,过去只有无业人员才吸啊毒,到了现在,学生、各种公司职员、公务人员,总之各行各业有钱没钱有文化还是没文化,都有人吸啊毒。
他逛了一圈东宁村,一万多人才叫他撞到了三个,已经很少。可能是他威名太盛,都躲着他,毕竟东宁村他还有将近两千人没见到面呢,不过多数都通过了电话。
听见王言的话,另一个过去到自己的腰包里拿身份证的年轻人愣住了,呆呆的转头看着低头的朋友、员工或是其他的什么关系,瞪俩眼睛问王言:“那个警察叔叔,我问一下啊,他犯什么事儿了?”
“涉嫌吸啊毒。”
“什么?”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
王言摆了摆手,打断这小子要问更多的话,说道:“动作快点儿,有什么话到所里说。你跟他一起的,不管你是否参与,都得跟我们说明情况。”
小伙子呆呆的拿了身份证过来,王言放到警务通上识别,这个年轻人叫王强,王言笑道:“本家啊,这店是你的?”
王强叹了口气,一脸的怒其不争:“我们俩合伙开的,我说他那样怎么那么难闻呢,你说你……”
合伙开理发店,还不是大店,那就是认识不少时间的好朋友了。一般而言,托尼老师都得个三五年才能出师,精通洗剪吹烫染一条龙。想开店,肯定也是拿积蓄出来的。但我们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多数的托尼老师是有属性的,就是早早的辍学胡混,基本十六七岁那样,混上一两年,最终才找了一家理发店从洗头做起。
所以托尼老师在前三五年尚处于年少轻狂的阶段,挣的少花的多,挣的多花的更多。当有自己单干的意识的时候,是没什么积蓄的,得再干个二三四五年积累一下本钱,并有意识的去学习了解理发店的具体运作。
而这两个人还是比较符合这个属性的,这个王强是二十五岁,差不多从业时间七八年的样子。综合下来,这俩人能合伙,少说也得认识一两年了,恨他不争气也是应该。
小伙子的反应能力还是在的,没有因为要去派出所就吓到,王言小小的肯定了一下,但面上还是收了笑脸,“行了,以后想骂有的是机会。你,报身份证号。”
相比起来,抽电子烟的这个小子心态就差了很多,因为他真要被拘留嘛。听见王言的话,从兜里掏出了一张身份证……
王言摇头一笑,也没有在意这点儿自欺欺人的逃避之举。
刷了一下身份证,王言说道:“付浩,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卖你电子烟的人不在附近吧?”
虽然方才抽了几口的刺激还在,但劲头并没有那么强,付浩生无可恋的摇着头:“不是在这边买的,是……”
“好了,剩下的不用说了,到所里再交代。”王言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身份证我先拿着,手机就不收了,不过你们最好不要有多余的动作,否则容易说不清,更容易行政变刑事。现在开始,你们俩不要有一句对话,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警察叔叔,你放心,我们俩肯定不说话。你看他那个样,现在知道害怕了?抽的时候想什么了?”王强是一脸的看不上。
“行了啊,以后有的是机会骂。收拾收拾把店关了,坐我们的车走。”王言摆手催促。
王强叹了口气,拿上自己的包,还当着王言的面把手机放进去,关了店里的空调和灯光,一通忙活锁上了店门。
在其他路人,以及几个在店门口坐着小板凳抽烟的店老板的注视下,王强和付浩随着王言、夏洁二人上了黑色的小车里。
王言相信,不管楼房的人情多么的淡薄,他‘王警官’的大名必定会传播开来。
相比起先前在东宁村一天的时间抓到了一个多年连续作案的小偷来说,一天之内连续在同一小区带走了两波人,属于是梦幻开局。
只是在这新城奥府抓的人,和在东宁村抓的人有些不一样,毕竟东宁村他是切实解决了人民群众担心的,谁都怕偷到自己家里,现在他是抓了两波人,但是跟其他的人民群众没有利害关系,可能有的人还会说警察的坏话呢。
不过王言相信,一定会有人替他解释,把他在东宁村的所作所为说出来,也会有人传播先前吕淑珍到底干了什么招人反感的事儿,帮他扬名的……
一路无话,开车回到了所里,带着两个人在正门走进去,一路送到了地下的留置室,又是找来了张志杰。
“什么情况?怎么又带了两个人回来?”张志杰十分不理解,他出去走访,除了群众的纠纷,就没发现过什么问题。怎么王言出去走访,不是发现什么线索,就是直接抓人破案呢?
王言关了执法记录仪,把身份证递给他,说道:“他们俩是开理发店的,我跟夏洁去走访的时候,这个叫付浩的正抽电子烟呢,看我们进来直接慌了,我一闻那个味,是加了毒的。来,把你的电子烟还有烟弹都拿出来。”
付浩很听话,将揣在兜里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张志杰去找了手套和物证袋回来,拿起电子烟和烟弹左看右看,什么也没看出来……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将东西分别收到两个物证袋里,并一脸欣慰的点头,对王言说话:“我说你这小子是真厉害,人形扫毒机啊,警犬都没你灵。”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啊,张哥。”王言笑呵呵的问道,一边跟着张志杰往外走,一边问道,“上午那案子怎么样了?”
“我刚写完材料,人还在那屋关着呢,你这就又给我送了个活。”
“你得使劲儿啊张哥,今年必须干上两道杠。所长走了,我估计老高和程所肯定也得调动,你提副所长我看正合适。”
“快拉倒吧,你这么说让人家听见还以为我怎么回事儿呢。”张志杰连连摆手,“不过你这个心还是好的,就是满嘴跑火车,太不着调。”
“这有什么的,咱们多办几个案子就是了。你资历足够,功劳不差,八里河从警十四年,熟悉本地情况,升不上去那就是有黑幕,我肯定得找宋局拍桌子。”
“哎呀呀,你个臭小子啊,看给你能耐的,还找宋局拍桌子?”王守一瞪眼从拐角走出来,一脸的没好气,“你干脆上天得了,公安局你家开的啊?”
王言嘿嘿笑:“所长,你看看,忘了网友的话了不是?只要不想提副科,那就是副处。虽说宋局入了区委,也才是个副处,那跟我平级嘛。我还不能跟他个平级干部拍拍桌子了?再算上您老的面子,我还有功劳在身,这桌子还真就能拍上。等我什么时候立了一等功,我都敢拍梁局的桌子。”
梁局,梁正江,入了市委的平安市公安一把手。
“哎呀,你这个嘴啊。这话要是传出去,我估计咱们俩能在下边乡镇的档案室碰到。”王守一苦笑着摇头,却也知道是跟着没遮拦的吹牛逼呢,摆了摆手转而问道,“我听说你今天抓两波了?什么情况?”
“抽带毒的电子烟,审一审找到渠道,一条线都端了那也是个大案子了。”
王守一点了点头:“那确实是大案子,这样,志杰,你先审审,回头跟我说一下情况,咱们根据情况再确定下一步行动。”
“是,所长,我这就审。”张志杰跟王言、夏洁点了点头,转身又走回了留置室。
“夏洁啊,跟王言出去走访社区,做群众工作,感觉怎么样啊?还适应吧?”王守一背着手,笑眯眯的问着。
“适应。”夏洁回答的一板一眼。
她还是想摒弃她父亲的关系,不想因为她的父亲被特殊对待,她知道,现在王守一这样就是在特殊对待。她想的是如同王言一般,凭借自己的能力站住脚。
但殊不知,王言的能力有一部分源于父母遗留的房、地拆了迁,这同样也是因为父母的原因。或者即便他的父母存在,那也是有钱的,因为迁总是要拆的。当然这是在去除了活爹,单指此界的情况。
王守一点了点头:“那就行啊,王言,你可得把夏洁照顾好,万一遇到突发情况,一定不能鲁莽行事,听见了吗?”
“我你还不放心嘛,所长?”王言摆了摆手,“我们先走了啊所长,还有挺多家没走访到呢。”
“这都饭点儿了,明天再说吧。”
“再去走访一个商户,之后我还得去东宁村去一趟。昨天咱们行动抓的那个同乐棋牌室,不是我在东宁村走访出来的线索吗?这次没抓他,是念着他有提供线索的功劳,我得吓唬吓唬他,让他长长记性。”
“那得去,我记得你说过他都输三万多了是吧?你好好吓唬吓唬,如果死不悔改就给他拘了,再加他一个也不费劲。”
“所长就是所长,说拘就拘,真霸气。”
“少拍马屁,赶紧消失,注意安全啊……”
来到外面,夏洁迟疑的说道:“咱们吃完饭再去不是也一样吗?”
“因为我不想吃。”王言挑了挑眉,两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给她转了个身,推着出了派出所,到了前边的接待大厅才放手,“别东想西想的,跟着哥哥享受就完了。”
夏洁撇了撇嘴,不过王言实在热情,也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无奈,只得跟着上了车,又一次的去到了新城奥府。
这时候稍稍凉快了些,已是快到了饭口,也是下班高峰的前奏,是幼儿园、小学放学的时段。上午还显的没什么人气的新城奥府附近,此刻已经是热闹起来。
幼儿园门前接孩子的家长开着各种的车,这时候就是交警来了也没有交通规则那一说,乱停乱放乱鸣笛,有了这个处在十字路口的幼儿园的这种状况,导致了本来就已经开始高峰的车流,更加的拥堵起来。
两个交警板着脸在那维持着秩序,敦促着家长们按照规则开车,疏导着交通。交警也是警,一样是缺警力,一样也有各种的任务、行动,一样比狗累。
这不是讽刺,事实上在公安系统内,人真的比狗累……
而新城奥府东边的商铺也热闹起来,已经有人坐在外面露天的吃起了烧烤,喝起了啤酒,饭店内也已经开始上了人,蔬菜水果店也拥挤起来,全是烟火气,看着就有一股子繁荣的感觉。
王言跟夏洁没有讨人嫌,但也讨人嫌了。因为他们没去生意火爆的,而是去了生意差的。这家饭店的老板无聊的拍苍蝇呢,听见门的响动,还以为是上人了,结果看到了两个警察……
这次没用夏洁上,她的水平还不足以应对眼下这种老板不耐烦的局面,得王言亲自出马了。
所以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王言简单的了解了情况之后,就开始跟老板聊起了生意经,当然生意不是目的,了解老板的人际关系等等才是目的,但王言也确实给提出了一些可行性的建议。
因为老板十分自信的说,在开业之前,他已经先去尝过了其他饭馆的菜,并嗤之以鼻。但是因为他们在北门,人流少,所以生意差了许多。
这老板是属于大聪明的那种,他觉得那边一排的烧烤、饭馆、早餐扎堆开,他的店不显眼,所以即便有空的铺面,还是选在了这边,并为他聪明的决定沾沾自喜……
这种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太好的方法,他的手艺要是真的超强,那么不用说,熟客肯定粘性极大,但怕就怕在他的手艺比别人好,却好的有限,一般人感受不太出来,那就糟糕了。
最后只能还是琢磨琢磨搞搞特色,差异化竞争,再跟门口立个牌子,搞搞小活动,打打价格战,当然这是次要的,毕竟价格战伤和气,也就便宜那么一些些就可以,主要就是要让人看到他的牌子,抓住路过的人的视线。
面对大哥的热情挽留,王言到底是没有走,眼看着大哥在后厨炒菜,拉面,还在边上逼逼赖赖的念叨了一下一些要点。他看操作就看出水平了,就是三级刚过中段的样子,开个小饭馆肯定绰绰有余,但恐怖的竞争力决定了,全都绰绰有余的情况下,那就是水平差了。
别的不说,王言在大街上随便吃一家,基本都在二级顶尖,三级中下的水平,这老板的实力还是不够硬。
吃了一顿饭,跟着大哥聊了半天,尽管大哥一再表示不要钱,但夏洁还是付了钱过去。晚饭吃的便宜,她掏的起,大哥在撕吧,她也在撕吧。
终于离开了惨淡的要黄摊子的饭馆,坐上了车,夏洁笑嘻嘻的:“怎么不去吃大餐了?”
“群众的热情啊,要是个人家里也就算了,肯定是不能留,这大哥开饭馆的,又那么惨,于心何忍呐。”王言摇头笑道,“其实本来咱们晚上要去的地方也不贵,一样是小饭馆,菜价不贵,就是人多排不到号罢了。”
“那你怎么还去?”
“如果我们真去的话,那顿饭最贵的可能就是买号的钱。”王言笑着挑眉,并含蓄的又一次表示了他的富有。
夏洁失去了笑容,好朴实无华……
说说笑笑的开车到了东宁村,这时候已经是快六点半了,他们在那个大哥的饭店呆了近两个小时,连聊带吃,之后还抽烟喝茶水,虽然听起来很热情,但都是大哥的辛酸泪。因为在晚上的饭口时间,他很清闲……
又一次来到村东的路口,王言带着夏洁过去对着敞开的大门哐哐哐的拍了起来,而后便径直走入了院子里。
东西厢房才回来正忙活着做饭的工人们赶紧出来跟王言打招呼,王言笑呵呵的回应着他们,关心着他们最近这几天的生活怎么样,晚上吃些什么东西云云。
这时候,赵先明也早都陪着笑脸跟他老婆一起走了出来。
“王警官,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啊?”
王言摆了摆手,对着赵先明的老婆,还有其他人点了点头:“找你了解一下情况,走吧,咱们外面说。”
到了外面,赵先明咧嘴露着沾了烟渍的牙,掏出白将给王言让烟。
接过了烟自己点上,抽了一口,王言问道:“同乐棋牌室昨天已经被我们一窝端了,都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我听人说了,哦,也是被朱永拉过去玩过两把的工友,后来他没玩了。”
“这次是念着你给我们提供了线索,这才免了你的处罚。这一阵子你没玩吧?要是玩了你就认了,我进去跟嫂子说一声,先关你半个月的。”
“没有没有,王警官,我没玩,我真没玩,我发誓。”赵先明连连摇头,还举起了粗糙的,有着搓麻将搓出来的茧子的手。
“我跟你说啊,你最好是真没玩儿,抽烟喝酒吃饭不舍得花钱,在外面赌博一宿输赢一万眼都不眨,你长点儿记性,”
夏洁还是有几分长进的,看着王言跟训三孙子似的训着能给他当爹的赵先明,一点儿表情都没有,或许也是她事先知道了赵先明赌博的事迹,清楚王言的好心。
对着不断保证的赵先明摆了摆手,王言继续问道:“隔壁的那个赵子龙还是没动静?”
“没有,我也奇怪呢……”赵先明皱着眉,“这小子往常虽说也不着家,但是十天半个月的总能露个面。这回好像有半个月没见着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王警官,你说他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我上哪知道去,人我都没见过。”
王言摇了摇头,这种基本属于没亲没故的选手,根本没人惦记。尤其赵子龙这几年不跟原来似的三天两头闹出点事儿来,吸引不了别人的注意,说不定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人们也不会想起来。
没再理会,他继续问道:“赵振东知道吧?”
赵先明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不是早都死了吗,我记着当时说是在八里河让人钓上来的?有七八年了吧?”
“记性不错,八年前钓上来的。”王言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你跟我说说他的情况。”
“王警官,时间太长了,真记不清了。他就是个二流子,不务正业,吃喝嫖赌全让他占了。可能是造孽造的太多了,连个孩子都没生下来,不过他也有能耐,娶的媳妇相当漂亮。后来可能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就跟他离婚不知道去哪了。要说也该离,你说赵振东那样的,哪个好人跟他能过下去呀?手里有点儿钱全耍了。”
“你快拉倒吧,还有脸说人家耍呢。我跟你说,你要是不长记性,也是家破人亡的下场,还得连累你儿子跟着受罪。”
“不是,这怎么还说回来了呢?我真不玩儿了,王警官。”赵先明感觉相当无辜,他真不敢玩了,不说王言收拾他的事儿,他媳妇也不能让他好过呀。
要说这赵先明也是看起来憨厚,现在确认没事儿了,一下恢复本性了。
瞪了他一眼,王言接着说道:“我听说赵长义年轻时候挺不是东西的,既然这个赵振东他媳妇长的漂亮,当年的时候他们传没传过什么风声?”
“赵长义确实不是东西,可要说跟赵振东的媳妇……”赵先明皱眉沉思,默默抽着烟,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摇了摇头,“真没听说过有这么回事儿。赵振东跟他媳妇没过两年就离了,到他死的时候,那得有二十多年了。王警官,你是怀疑赵振东是被赵长义整死的?”
“这还用怀疑吗?你们村出了人命,势力最大,最狠的就是赵长义,有事儿往他身上算,八成错不了。”
“我记着当时你们警察来了不少人,满村的问,也问了我这个事儿,那照你这么说,那时候就怀疑赵长义了,那咋不抓他呢?”
“警察做事,不是看谁不是东西,而是看有没有掌握到证据,线索。什么都没有,怎么抓?”王言摆了摆手,不耐的说道,“其他的一点儿不知道?”
“真不知道了,王警官。现在这案子给你办了?你是神探呐,王警官,你可一定得使使劲呐,赶紧把赵长义给送进去。”
王言好笑的看着他:“怎么着呢?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人家平时也不在村里住,也没祸害你们家,怎么就赶紧抓他?”
赵先明左右看了看,小声的说道:“我跟你说,王警官,也就是这十来年赵长义在外面住了,人家也成大人物了,我们这才敢说道他。那当年他在这村子里,能的很,谁敢说他坏话?
而且村长选举的时候,他带着他两个儿子回来,挨家挨户的送礼买好,这几年在村里才算是好了些。拿人手短吗,虽然也骂他,但到底是骂的轻了些。
还有啊,这话我就跟你说啊,王警官。我听说东宁村要拆迁了,这次不是假的啊,真要拆了,他要是还当村长,那得捞我们多少钱呐?哎,这个是不是证据?他贪污啊,能不能抓他?”
“贪污的事儿不归我们管,你以为派出所民警有多大能耐呢?”
看着赵先明神神秘秘的样子,王言都被逗笑了,“占地拆迁很复杂,它不单单是赵长义的事儿。而且这几年拆迁安置工作,不断的出新文件,咱们村里又没有地,后盖的房子也没房照,已经不可能像十多年前那样,拆迁就暴富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还有咱们附近的地价,我估计差不多就是换一套咱们八里河一百二十平的楼房吧,再补上二三十万的现钱,这已经很宽松了。
最主要的是什么?你们村年年拆,拆七八年了还没拆了呢。别老信那些小道消息,政府不出规划公示,那就没有确定要拆。行了,不跟你闲聊了,你最近想一想关于这个赵振东的情况,想起来了随时给我打电话。还有,我跟你打听赵振东还有赵长义的事儿,谁都别说。”
“那我肯定不能说啊,我又不嫌命长。”
王言拍了拍他的胳膊:“行了,回去吧。”
“我送送你们,王警官,真是麻烦你了啊。”
“两步道,有什么送的,走了。”
王言摆了摆手,带着夏洁走到路口上车离去。
直到看到他们的身影消失,赵先明才转身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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