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医生将老祖宗扶着坐下,贺家人也整整齐齐的坐下去,贺家媳妇们用水湿了手帕递给老太太们,老太太们再传递给贺三,贺三拿湿帕子帮老母亲擦脸。
贺老祖宗喊过哭过骂过,发泄一番,情绪平静些,安静的任小医生和儿子帮擦眼泪擦脸。
老人家脸上的泪痕被擦尽,也把淡妆给擦净,眼眶有一圈浅浅的黑影,面色暗淡,让人看着就知她其实一直很悲痛,为了不让别人担心,用淡妆掩饰悲伤。
法官们暗中也一阵唏嘘,见老太太情绪确实平稳下来,转身回审判台。
两医生也成功将郭芙蓉弄醒,给她打镇定剂,同时也给赵立和看着脸色极为不好的贾铃赵益雄赵老太太各打一支镇定剂,免得到时又晕到,要他们抢救。看到赵宗泽赵丹萱的样子也像不怎么好,干脆再浪费点药,然后麻利的收拾医用箱又退去后堂。
郭芙蓉吓晕过去自然不知自己被骂成狗,被救醒过来费了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神智,明白自己身在何处的当儿,害怕惊恐的情绪刚一上来被抓着打了一针,四肢是不乱颤了,可大脑镇定不了啊。
赵家一家六口和贾铃在镇定剂的作用下总算平静些,然而,每个人还是控制不住恐惧,神经处于高度紧张中。
贺家太夫人平静了,犯罪嫌疑人也安静下来,十分钟的时间也差不多过去,稍稍等了会,继续庭审。
公诉人委托代理人等在贺家人情绪激动和犯罪嫌疑人有变故时没有离席,待重新庭审,公诉人继续陈述对犯罪嫌疑人的指控罪名。
这一次没发生意外,公诉人总算将陈述从头到尾的陈述完毕。
公诉人陈述完,被告代理人陈述答辩状。
双方陈述了自己的主张,审判长开展法庭调查,公诉方和原告委托方呈举证材料,由法警交给书记员做记录,再由记书员递交审判长和合议庭成员传阅,之后传给被告委托代理人传阅,再回审判长手中。
公诉方和原告委托代理人递交的第一份资料仍然是赵益雄和赵宗泽的亲子鉴定书,另外一份是贾铃和郭芙蓉的亲子鉴定书,以证实四人双双为是亲生父子/母女关系,以说明赵益雄在姻婚存续期间不忠,在外养小三,也是指控郭芙蓉破坏燕飞霞家庭婚姻的最有力证据;
因贾铃和郭芙蓉是亲生母女关系,因此贾铃为亲生女儿谋利,和赵家合谋谋财害命的动机成立。
赵益雄和赵宗泽的亲子鉴定书在昨天庭审挪转侵占公款案中有出现一次,以证明两人是亲生父子关系,从而为两人侵占转移飞霞集团公款的动机做了最有力的证明,今天则证实赵益雄早已背叛婚姻,是过错方。
两份鉴定书的亲子关系也是把贾铃郭芙蓉、赵立赵益雄利益的捆绑在一起的纽带,也因有那层关系,才让两伙儿因共同利益而心生毒计,伸出罪恶的双手,策划出丧尽天良的谋杀案。
有证据,自然要质证,请公证人和勘验人。
做鉴定的是法院所属鉴定中心,自然不可能做假,被告委托人无质疑;将证据给犯罪嫌疑人传阅,贾铃郭芙蓉看到亲子鉴定面如死灰,赵立赵益雄赵宗泽更是颤颤粟粟,被问话时牙齿都在打架,皆艰难的承认事实。
谋杀案是个很复杂的案子,转移燕家财产和转移飞霞集团财产是因为没能弄死燕行,才不得不做另一手打算,那是后面的事,在谋杀之前还有虐待燕行案,再之前有赵立给燕飞霞用避孕药和给怀孕的燕飞霞用打胎药的种种不耻行为。
庭审从源头开始,首先追溯动机,有赵家的动机,之后才有贾铃郭芙蓉的动机,害人动机成立之后,后面才有计划有步骤。
步步追溯,燕鸣贺家众人气得怒发冲冠,赵益雄一开始就在算计燕飞霞,故意接近,花费心思追求燕飞霞为的就是贺家是功臣家族,燕家也家财殷实。
面对赵立赵益雄的丑恶嘴脸,不说贺家人和燕鸣气得须发倒竖,就是旁听人员也被赵立的满腹心计而感到胆寒。
庭审调查是很费时间的,一个上午也仅调查了小小的几个事实,到中行时休庭,散去吃饭。
贺老祖宗由三儿子扶着,一手握着小医生的小手,被贺家人簇拥着离庭,她心中对小医生的感激如深海之深,赵家处心积虑多年,精心布置了谋杀计划,这么多年没有露出让人看出端倪的地方,若无小医生,真相真的要永埋大地,那样赵家人就真的得逞了。
贺家老少们对小医生也是感铭于五内,将她当作老祖宗一样的长辈人物礼敬着。
燕鸣仍然落在最后,被老友搀扶着,步伐艰难。
旁听人员出法庭后便散开,各自去吃饭或领取回身份。
贺家众人仍然去预订的酒店包厢,柳向阳陪耿家母女去吃小餐馆,他可不想被某些长辈们抓着问长问短。
乐同学在饭后给贺家老寿星做了一回针灸,当然只是最简单的,做的是头部针灸,消除她怒发冲完冠积聚的滞气和郁气。
当贺家人再次回法院听庭审时,看到法院大厦楼外有几位特殊人员——三味轩的宣少,以用姜少、周少、吉少,各带着两贴身保镖,笑盈盈的立在那儿,明显就是等人。
瞅到那边四位古修四少,乐韵让贺家老寿星和大家先走,她自己过去与四少碰个面儿。
燕行想了想,先陪太姥姥进法院。
“小美女,才一个多月不见,你又变白嫩了,感觉像才十来岁的样子。”宣少看到越来越粉嫩的娇小小萝莉,露出一抹雨后晴空般的清雅笑容。
“别说得那么夸张,把我说得那么小,你们跟我说话别人认为你们在诱拐未成儿童的。”乐韵跑到四少面前,惊奇的问:“你们找我有好事儿?”
“有的,只是这里不方便说,要不晚上去我们那里边吃饭边说?现在先进法庭旁听审案?”宣少毫不迟疑的点头,提出良好建议。
“也好,晚上去吃猪肉炖粉条。”乐韵没有异议,瞄瞄周少,笑弯眼儿:“我还是看着周少觉得最没心里压力,我跟周少才是同类人。”
“咋的,小美女觉得我们不成熟?”姜少吉少宣少立马就不淡定了,他们很成熟很稳重啊。
“不是,你们一个个长得太晃眼,每天在一堆帅哥堆里,我感觉我审美疲劳了,我和周少这样的脸才是标准脸,所以我和周少是同类,你们那样的人通通都是异类。”
“哪有这样的?我们明明跟周少差不多啊,澹台大小和虞家七少,还有毋少才是异类,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是异类中的异类,燕少就是异类中的王者,我们是正常的人类。”
“我们也普通脸啊,仅只是五官稍稍出众了一点而已。”
“我们就是五官端正,模样儿略略整齐点嘛。”
三位被划归异类的人马上反驳,他们不算顶俊美的极品美男子,只能说是上等姿容。
“照你们那样的说辞,就是说我这样的模样不整齐,五官不端正,再往深点的层次就是不及格的那一类人。”周少慢吞吞的接一茬话。
宣少吉少姜少想踹飞周少,周少太坑了,依他的话说就是小美女五官不正,模样不整齐,因为小美女亲口说和周少是标准脸型。
众少的贴身护卫默默的忍着不笑。
“哼,你就坑我们吧,等小美女不在时,我们再抬起你丢坑里去埋了。”被坑了一把的三少主不跟周少扯犊子。
乐同学笑成星星眼,和四位少主进法院,路上随意的问问近况,很快到法庭,宣少周少姜少吉少和各自的护卫在靠后的空位上坐下。
乐韵走到第一排,依如既往的坐原来的位置。
燕行看到小萝莉回来,没问她那些家伙找她干吗,也不好奇为什么那四位知晓他家渣爹的案子在庭审,古老世家有他们的消息来源,没什么好惊奇的。
旁听人员陆续至,法庭仍是满当当,还有人没座就坐台阶上旁听。
下午三点准时开庭,又是一场冗长的问与答、举证质证的过程,贺家人没出意外,燕鸣也挺住了,犯罪嫌疑人也没有出岔子,比起上午来顺利多了。
到快下班要休庭前,犯罪嫌疑人的委托代理人提出要求,他的委托人赵立希望在明天继续庭审前与燕行单独见面。
审判长和合议庭询问过当事人燕行大校同不同意接受会面,得到当事人同意,合议庭成员商量后接受犯罪嫌疑人提出的要求,给与休庭后安排短暂会面。
贵圈里的知情人士也差不多能猜到原因,赵立要求与燕行见面无非是想谈条件,让燕行在庭外不报复赵丹萱和赵宗泽,至于其他人,哪怕是有期徒刑,等刑满出狱也已经是风烛残年,报复什么的纯属浪费时间和脏了手。
贺家人也没阻止,休庭后老少们护着老祖宗先走,燕行在出法庭后由法警引导去法院安排的地方见渣爷爷。
赵立被法警们押着从专用道离开法庭,被带到一间供犯罪嫌疑人与委托人临时见面商议谈话的小会客室,赵家聘请打官司的委托代理人和法院指定的律师们也在,还有看押的法警在场监督,防止犯罪嫌疑人要求私下会面做啥见不得人的交易。
小会面室也不窄,有七八个平方,还有茶水柜和盆景,满满的是休闲风,若仅看摆设,还以为是私人家的小客厅,因为有法警们在场,气氛显得有点压抑。
赵立手上戴着银晃晃的手铐,手不能放侧面或背后,只能放在面前,时不时的互指手指,焦灼的等待,过了好一会儿听到外面有整齐的脚步声,齐齐整整,不轻不重的声响从远到近,在门口略略一停,门被推开。
委托代理律师看过去,一位法警推开门,先一步进来,随之一个高大的穿深蓝色长袖衬衣的俊美青年进会客室,美颜如花的年青人微微抿着唇,不拘言笑的样子隐隐约约散发出点让人心悸的冷气。
受赵家委托的代理律师看到燕大校,被他那身冷冽的气息一冲,心头莫明的犯怵,也有点头皮发炸的不良感觉。
门开时,下意识的,赵立眯了眯眼睛,看到面容肃穆走来的挺拔青年,微微迟疑一下,快速站起来,三步两步绕过玻璃茶几,从一位法警面前跑过,冲向俊美青年。
看到渣爷爷冲来,燕行警觉的停住脚步。
法警们没有制止赵立,虽然赵立是犯罪嫌疑人,只要不在法庭上有逃跑或者有伤害他人的意图和动作,他们便不会完全限制他的自由。
赵立越过一位法警,冲到青年面前,一下子收住脚,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卟嗵一下朝着青年跪下:“小龙宝,求求你们放过宗泽丹萱,他们和你一样流着赵家的血,是你的弟弟妹妹,求你放过他们,给他们一条生命,我求你,我给你磕头……”
赵立突然向孙子下跪,委托律师们也惊呆了,法警们:“……”
看到渣爷爷冲过来,燕行便心有防范,当渣爷爷身子向下矮去时,心中便隐约猜出他要做什么,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向一边一跳,一步跳到法警背后,避开渣爷爷的跪拜。
赵立边下跪边哭求,双膝啪哒着地叩首之前眼前有影子一晃而过,之后眼前便是一片空,他那个头磕下去对着空气,愕然的找人,看到燕行闪到了法警背后,以膝爬地往前挪:“小龙宝,我求求你放过宗泽,求你给你弟弟一条生路……”
看押赵立的法警看不下去了,快步上前抓住赵立的胳膊将人提起来:“好好说话,别做过激的事。”
“求求你放开我,让我求求我孙子放过我的另一个孙子,小龙宝求求你,不要骨肉相残,放过你弟弟……”赵立被提起来,挣扎着要下跪。
燕行转身朝外走,赵立急了,拼命挣扎:“小龙宝小龙宝不要走,求求你看在我是你亲爷爷求你的份上放过宗泽,给赵家留条血脉,小龙宝,求你给宗泽一条活路,求你了!”
两步走出会客室,燕行背对着里面的人,声冷如刀:“你千方百计的算计我妈妈,害死了我妈妈我外婆,你在我妈妈怀着我时没弄死我,这些年暗中一次一次的想着法子要弄死我,事到如今,你还在千方百计的算计我算计我太姥姥家,你在法庭上故意当着所有人下跪,想让人同情你,想让我们受千夫所指,以为我们用了什么强迫手段逼你们认罪,现在你又故伎重施,对我下跪,想逼我就范,要我承诺保护你孙子赵宗泽,你的城府之深,无人能及。
你知道赵宗泽做了什么,以前他们奈何不了赵宗泽,是因为你和你们一家子打着赵益雄是贺家外孙女婿的旗号当保护伞,你怕你和赵益雄倒了,赵宗泽出狱后遭那些被你们害得差点家破人亡的人家报复,你为了你孙子赵宗泽连杀人害命的事都做了,下个跪算什么,你如此煞费苦心的算计我,真难为你了。
就因为我姓燕,你从没把我当你孙子,以前你为你的私生子孙子一次又一次的逼我,败坏我的名誉,让我背黑锅,现在你仍然为你孙子赵宗泽这般算计我,我也是血肉之躯,我也会心痛的,这次,我绝不接受你的逼迫,哪怕背上不孝之名,也不再妥协。”
燕行不愿再看到渣爷爷的丑恶嘴脸,丢下一段话,再不迟疑,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远离老谋深算的渣爷爷。
燕行出门而去,一语戳破自己的目的,赵立慌乱的挣扎着,在后面大叫:“小龙宝,小龙宝,我没有算计你,我真的没有,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忏悔了,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照顾一下你弟弟赵宗泽,他和你是同一个爸爸的孩子,血管里流着和你一样的血,你们是亲兄弟啊。
小龙宝,宗泽是无辜的啊,他没有害你妈妈,没有害你外婆,他年少无知做了错事,后来也知错了没有再犯,小龙宝,求你关照一下宗泽,你不护他,他会没命的,你不能那么狠心……燕行,燕行,你回来,你听说我说话啊,我是你亲爷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燕行……”
赵立用力的挣扎着,拖着法警走了几步,冲着俊青年的后背嘶叫着,见青年再不肯回头,气急败坏的大叫大喊。
法警原本还有点同情赵立的,哪知他到最后原形毕露,忍不住鄙视,这样的亲爷爷,只是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孙子的亲爷爷,绝对不是燕大校的亲爷爷!
另一个法警见状,上前合力架起赵立,严肃的警告:“安静!在法院内不要大喊大叫,会见结束,走!”
两法警抓着赵立的胳膊,押着走人。
委托代理律师默默的拿着档袋资料悄无声息的离开,这样的情形,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没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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