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前,气氛忽而有些凝滞。
安德烈斯静静望着龙王,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诺罗克利安望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的青年,神色虽然渐渐平静,心头却仍不免有些愠怒。
身为巨龙族的王者,他早已习惯了言出法随,偏偏眼前这个人软硬不吃,竟让他的威严荡然无存!
此时,安德烈斯却忽然开口了,“实际上,就算我告诉阁下如何处理,阁下也无法理解。”
诺罗克利安目光一沉,愠怒更深。
“阁下在空间法则上的造诣或许已至巅峰,但在暗魔导术的了解上,却恐怕连我们人族中游的水平都没有。”安德烈斯接着道:“就算我愿意解释,阁下也听不明白,不是吗?”
他这话说的虽直白,但语气中并无嘲讽的意思,毕竟这是个事实,诺罗克利安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而诺罗克利安也知道,安德烈斯隔了这么长时间才给自己台阶下,显然是有意要吊着自己,为谈判创造有利条件。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就算我告诉你黑龙王的下落,你也去不了那里。”
安德烈斯闻言,不由道:“他在你们的空间牢狱中?”
“巨龙族的空间牢狱困不住他他……”诺罗克利安顿了一顿,方才道:“他在天渊。”
天渊!
听到这个词,一直波澜不惊的安德烈斯,眸中也不由翻起了暗潮。
这个词,确然足以让几乎所有人闻之色变。
人类文明开启以来,随着魔导术的发展,尤其是‘法则之神’梅吉思所在的巅峰时代,人类已经几乎将这个世界绝大部分已知区域探索完毕。
但却有几个例外!
天渊,便是其中之一。
巨龙谷以南,跨过精灵之森的大陆最南端,是广阔无垠的南海。
臭名昭著的天渊就在南海的入海口处,因此南海又被称为天渊海。
天渊是一个方圆足有数里的巨型渊穴,海水在此处灌入,形成强烈而迅猛的洋流和飓风,就连天上的云朵,也会被拉扯进去,荡然无存。
哪怕是人类文明发展到现在的魔导科技,也仍然不足以制造出可以摆脱天渊吞噬的推进器,所以利用魔导科技对天渊进行探索仍然是痴人说梦。
古往今来,曾经有不少魔导师冒险进入其中,但最深也不过三四千米,就不敢再往下去。
因为再往下去,他们已经没有把握返回!
敢于往下去的,也没有再回来。
传说中,梅吉思也曾经进入过天渊,但没有人知道他去到了多深,又看到了什么。
也没有人能从他嘴中问出,天渊之下,究竟是何等风景?
“巨龙族……”安德烈斯目光微阖,“有能力到达天渊尽头?”
“你去过天渊?”诺罗克利安反问。
“去过,但只能下到3000米。”安德烈斯回到。
“3000米?”诺罗克利安有些诧异,这个深度已经相当惊人了。
“探索未知是魔导师的天性。”安德烈斯道:“巨龙族是怎么下去的?”
“我族也无法去到天渊尽头,只是比你们更深一些而已。”诺罗克利安沉声道:“所以你没有机会去到那里。”
“我能不能去并不重要。”安德烈斯淡淡一笑,“重要的是阁下能不能去。”
诺罗克利安望着他,冷哼一声,“你认为我会凭你的一面之词,就带你下去?”
“如果不会的话,阁下大可连黑龙王的下落都不用告诉我。”安德烈斯微微一笑,“阁下对黑龙王的忌惮,恐怕更甚于我们人族?”
诺罗克利安面色一沉,显然被安德烈斯戳到了痛处。
他纵横天下数千年,还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安德烈斯看出了他的神色变化,缓缓伸出右手,将一枚紫色水晶放在了石桌上。
“这是圣廷给出的计划和交易筹码。”安德烈斯说着,右手一番,掌间浮现一根如同树枝般的物事,看起来朴实无华。
诺罗克利安看到那东西,神色陡变,“世界树主干?”
安德烈斯艾淡笑点头,“这是我的交易筹码。”
诺罗克利安神色数变,有些难以置信。
“世界树主干是精灵族的至宝,你是怎么拿到的?”诺罗克利安皱眉道:“圣廷绝对不可能舍得将它拿来做筹码。”
世界树是精灵族的圣树,是他们绝对的神明,数千年来虽然有不少世界树的枝干流传出来,但主干却是屈指可数。
无论对哪一个种族,它的妙用都实在太多了,甚至一直到现在,世界树主干的潜能都还没有被完全发掘。
每一截世界树主干,都足以令任何势力为之疯狂!
但如今,安德烈斯居然直接将它拿来做筹码?
诺罗克利安越来越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个青年,这是无知?还是自负?
“你确定要用世界树的枝干作为筹码?”诺罗克利安沉声道:“虽然人类魔导师中有不屑外物的存在,但如果你真的了解世界树枝干,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任何事物的价值,都是源自能给予使用者什么。”安德烈斯淡笑道:“而我认为,用它作为筹码能换来的东西,比它本身的价值更高。”
诺罗克利安闻言,目光更是深沉,默然不语。
世界树主干的问题他或许可以稍缓,毕竟这东西虽然无比珍稀,但世间也偶有流传,得到它的也不乏运气成分。
但究竟是什么,让安德烈斯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黑龙王?
“说出你的目的,否则这场交易就此作罢。”他虽然也想要世界树枝干,但还是留了几分心思。
“就算我告诉你,你就能判断我说的是否为真吗?”安德烈斯摇头笑道:“没有人可以从我的魂海中窥探信息,阁下始终还是需要猜疑。”
这无比自信的话语,让诺罗克利安微感诧异,就算是灵魂变异者,眼前这青年也未免太狂妄了。
但他看到安德烈斯那微笑着淡然自若的神情,心头竟没来由的相信这人说的话。
这个旷古绝今的天才,是做了万全准备才来见自己的,而自己却对其知之甚少。
他当然也无法窥探到安德烈斯心中此时所想。
安德烈斯望着他,神色看似平静,心头却是波澜翻涌,暗自想着:“只有它可以告诉我……历史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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