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白豹王部

    西河，白豹王部边境。
    西河吐蕃是以部落联盟的形式存在的。
    整个西河吐蕃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是赞普欺南凌温。
    赞普之下便是西河吐蕃的八大王。
    这八大王各统自己麾下部落，称雄一方，他们于吐蕃赞普的关系相当于天朝历史中唐朝与蕃镇的关系。
    八大王统治的部落被称为王部，这八大王部传承已久，势力根深蒂固，且彼此之间皆有交通。
    即使英明神武如当代赞普欺南凌温，都对这八大王部无可奈何，大感头疼。
    欺南凌温所统治的赞普部，其实力远胜于八大王部中的任何一个，但八大王部一旦联合，便能拥有与赞普部抗衡或者压倒赞普部的实力。
    白豹王部便是西河吐蕃八大王部之一，这支部落的历代首领都自称自己为白豹王。
    白豹王部位于西河吐蕃的最东面，其与朝歌势力的最西面接壤，这个部落号称有民百万，精锐控弦之士十万。
    而他们便是侍卫亲军司开荒西河所要面对的第一道障碍。
    “基本查清楚了！”
    “白豹王部的核心位于距离我军一百六十里之外的白豹王城！”
    “此城城防工事简单，基本上相当于西夏的一座普通县城，但城内却有着数十万的白豹王部属民和九万名精锐凶横的白豹军，当代白豹王潘罗支亦在白豹王城之中！”
    神色凝重的侍卫亲军司指挥使王忠嗣将这些时日他探听到关于白豹王部的情报和盘托出。
    “九万，数倍于我军的兵力啊！”
    端坐于王忠嗣下首位置的夏侯婴紧皱着眉头，自顾出声。
    “而且我军还是客境作战，稍有不慎，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啊！”
    夏侯婴的性格与王忠嗣类似，都是那种骨子里都刻着谨慎二字的人。
    “嘿！”
    性格豪迈暴烈的尉迟恭此刻嘿笑了一声，道：“我说二位啊，我们已经在这西河之地逗留了半月之久了！”
    “这半个月间，我们的军队人吃马嚼，消耗粮食无可计数，现在粮食已经快耗尽了！”
    “你们若再不做出决断，我们就得灰溜溜的退出西河了！”
    侍卫亲军司所辖军队并不多，但个个都是吃粮大户，尤其是以龙骑营吃的最多，其次是车营和玄甲营。
    对了，侍卫亲军司的两头战宠每日所需消耗的粮食与两支万人规模的军队等同。
    侍卫亲军司半个月的基本上就相当于一支十万人的常规部队每月所消耗的粮食。
    将尉迟恭的话语收入耳内过后，王忠嗣的面容顿时就起了变化。
    灰溜溜退出西河，那是他王忠嗣绝对不能接受的！
    沉默许久过后，王忠嗣的面容之上显现出了一抹决绝之色，道：“我们其实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们当前所面临的处境与历史中的楚霸王相当，我们只能是破釜沉舟，拼死一战！”
    粮食快吃光了，他也没脸退出西河，所以摆在侍卫亲军司面前的一直只有死战一条路而已。
    “战！”
    “区区蛮夷而已，人再多又何妨！”
    性情强悍的尉迟恭第一时间咧着嘴出声支持王忠嗣。
    “死战！”
    面容恢复如初的夏侯婴，平静出声。
    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只能是与敌人拼命了。
    “好！”
    端坐于主位之上的王忠嗣重重的点了点头，而后其郑重其事的出声道：“明日清晨，大军齐出，目标白豹王城！”
    “此城不下，誓不回军！”
    令下，尉迟恭和夏侯婴二人皆快速起身，正色出声道：“诺！”
    ………………
    翌日，清晨时分。
    装饰风格粗犷而又狂野的白豹王府之内，当代白豹王潘罗支正一边大口饮酒，一边肆意的吃着桌子之上的肉食。
    西河之地丰腴肥美，其上出产甚为丰富。
    居住于西河之地的吐蕃人堪称是元莹大陆之上过的最滋润的一波人了。
    “报！”
    就在此时，一道急切无比的声音自王府外响了起来。
    听闻这声音的潘罗支，放下了酒杯和油腻的肉食，其满脸困惑之色的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与潘罗支一起饮宴的白豹王部护法密师赤累此刻也神色狐疑的望向了王府之外。
    佛教和吐蕃这个民族血脉相融。
    如果说潘罗支是吐蕃白豹王部世俗意义上的统治者，那赤累便是白豹王部精神世界里的统治者。
    他们二人相辅相成又相互忌惮。
    实际上八大王部的统治模式基本上都是一样的，都是由吐蕃王和护法密师共同统治。
    归欺南凌温直接统属的赞普部也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名称罢了，吐蕃王变成了吐蕃赞普，护法密师成了佛陀。
    “大王，密师！”
    神色匆匆的白豹王部斥候走进王府当中过后，便立刻向位于上首位置的潘罗支和赤累行礼。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身材矮胖如肉墩的潘罗支瓮声瓮气的询问单膝跪于地下的斥候。
    潘罗支身形又矮又胖，神似屠夫切肉时下面垫着的那种肉墩子。
    “回禀大王，前些时日一直于边境未动的汉人军队，今早不知为什么开始向我白豹城挺近！”
    神色急切的斥候据实回禀。
    吐蕃人作为西河的地头蛇，他们的触角遍布西河各处，侍卫亲军司前脚开入西河，后脚这则消息就被呈送至潘罗支面前了。
    潘罗支之所以前些时日一直未曾理睬已经逼近他领地的侍卫亲军司，是因为潘罗支觉得侍卫亲军司人数太少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而且侍卫亲军司一直未有所动作，所以潘罗支索性就将这则消息甩到了脑后。
    “有意思！？”
    “这群汉人寻死不成？”
    潘罗支那丑陋至极的胖脸之上，此刻展露出了阴寒无比的杀意。
    吐蕃八大王没有任何一个是简单的角色，如果他们真的是易与之辈的话，那他们绝活不到现在。
    “大王，我觉得有必要就这件事知会一下赞普或者其余王部！”
    “那群汉人军队可不是什么善茬啊！”
    坐于潘罗支一旁的赤累，皱着眉头出声建议。
    前些时日，他曾遣佛徒于远处悄悄侦测过侍卫亲军司的军队，那佛徒回来之后，只跟赤累说了一句话，“密师，那群汉人皆是从无间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夜叉！”
    恶鬼和夜叉是地狱里极为强大的存在，那位佛徒话语里的真正意思是，那群汉人非常强悍，就很恶鬼和夜叉一样，我们稍有不慎，就会掉入无间地狱！
    “密师，那群汉人军队的人数不过万余人，我想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就惊动赞普和其余王部吧。”
    潘罗支一边大口的往嘴里灌酒，一边满不在意的说着。
    他确实是有轻视那股汉人军队的资本。
    他麾下有九万名白豹军，构成这九万名白豹军的分别是，万名吐蕃佛兵，别觉得带佛的兵种就会很慈悲很善良，吐蕃的佛兵是二阶重甲步兵兵种中最为强悍的一个兵种，他们无惧生死，必要时还能进入狂化状态，宋人的步人甲精锐也别想在他们面前讨到什么便宜。
    三万名白豹重甲骑兵，这是一支兽骑兵，他们的战斗力极为的可怕，寻常的二阶重骑兵在他们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他们是一支高于二阶重骑兵但低于三阶重骑兵的一支军队。
    两万名吐蕃双持武士，二阶精锐轻甲步兵，手脚敏捷，精通各种杀戮技艺，手持武器为两柄稍短一些的弯刀。
    二万五千名吐蕃重甲长弓手，二阶弓兵中的天花板，不要觉得吐蕃是支蛮族部落，就想当然的觉得他们的军事科技一定会落后，其实不然，栖息于西河的吐蕃是正儿八经的吐蕃帝国后裔，他们继承了大量吐蕃帝国的军事科技。
    五千名吐蕃驭火者，三阶群伤型兵种，李元昊就曾在驭火者身上吃过大亏。
    白豹王部还有一只常年沉睡的白豹兽。
    以上便是白豹王部所拥有的军事力量。
    这股力量若是离了西河，进入西夏境内，绝对能把西夏的西北七州搅的一团乱麻。
    吐蕃人能在契丹人和党项人的夹缝中求生存，凭的可不仅仅只是运气啊。
    “那好吧！”
    “战端一开，我会让僧众为大王您的军队祝福祈祷的！”
    赤累双手合十，面容神圣而又慈悲。
    “那再好不过了！”
    潘罗支面露欣喜之色。
    赤累麾下的僧众可不是什么只会吃斋念佛的和尚，那是一群披着袈裟的屠夫。
    那些僧众的祈祷祝福能提升吐蕃人的战斗力，必要时那些僧众也可亲自上阵砍人。
    ………………
    二个时辰过后。
    既不坚固也不雄伟的白豹城之下，近十万白豹军威武列阵。
    守城？
    白豹军自上到下压根都考虑过这个问题？
    什么时候高贵而又强悍的吐蕃武士需要用城池来抵挡人数少于自己好几倍的汉人了？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吐蕃勇武善战的名声不就毁了吗？
    列阵于最前方的是万名吐蕃佛兵，这些吐蕃佛兵皆顶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身上穿着极为厚实的铁制盔甲，手中握着近百斤重的方便铲。
    他们士气高昂，目光之中写着嗜血和好斗。
    居于吐蕃佛兵之后的是二万五千名眼神锐利似雄鹰的吐蕃重甲长弓手，吐蕃的弓手和寻常弓手有着极大的差异。
    他们穿着重型甲胄，腰间挂着锋利而又雪亮的弯刀，这些弓手只要箭矢一射完，便能立刻转化为重甲步兵，肉搏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长弓手的军阵之后，便是白豹王部的武力核心之所在―――三万名白豹重甲骑兵。
    这些重甲骑兵们手持看上去极为凶残的狼牙棒，坐下坐骑为通体雪白的白豹。
    西夏人曾经评论过这一支骑兵：“白豹重甲骑兵是西河之地内气质最为高贵但指挥战术又最为拙劣的重甲骑兵！”
    肥胖的跟一堆会移动的肉山似的潘罗支，就位于白豹重甲骑兵军阵之后。
    由于他太过肥胖，所以他不能骑马，只能坐着车辇。
    五千名身着纯黑袍服的神秘驭火者就列阵于潘罗支的两翼。
    于白豹城城墙之上站立的赤累，神色感慨的望着位于城下的庞大兵势。
    他的周围站立着八百名身着僧服，手持木鱼、禅杖、金刚杵等各种佛教法器的僧众。
    “我白豹王部好久没有出动如此盛大的兵势了！”
    赤累半是感叹半是回忆的开口说道。
    距离上次白豹王部大动干戈已经过去了近十年之久了。
    “是啊！”
    “只是这次我们的敌人要弱很多！”
    应声的是一名面容略微有些稚嫩的僧众。
    “阿多罗，在任何时候你都不能轻视你的对手！”
    赤累转过头用极为严肃的目光盯着刚才出声的那名僧众。
    阿多罗是白豹王部最具有佛法天赋之人，他今年不过二十出头，便练就了一身醇厚而又强大的佛门真元，其更是被誉为白豹王部百年难得一出的佛道天才。
    他还是赤累的唯一弟子，也是白豹王部未来的密师。
    阿多罗听闻赤累的话语之后，虽内心不以为然，但其还是做出了一幅虚心受教的模样，道：“老师，我知道了！”
    “嗯！”
    见状，赤累面露满意之色的点了点头。
    就在二人言谈之际，一股股车轮碾地的声响自东方传了过来。
    而后所有在场的吐蕃人都看见了一支气势雄浑的车兵部队。
    这车兵部队的冲锋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出现在了距离白豹城不过五百余步的地方。
    车兵部队推进至此过后，便停了下来，与原地列阵待命。
    “踏，踏，踏！”
    紧接着五百名骑乘浑身布满鳞片战马的玄甲骑兵，自车兵军阵之后杀出，而后于车兵阵前列阵待命。
    “呼，呼，呼！”
    两百名驾驭着远古风神翼龙的黄帝禁卫此刻也出现在了车兵军阵的上空。
    两百头风神翼龙同时振翅嘶吼，那场景真的是壮观无比，它们那庞大的翼展遮蔽了一小片的天空。
    朝歌侍卫亲军司下辖军队至此全部就位。
    “看来这股吐蕃人很强啊！”
    手持一对水磨竹节钢鞭的侍卫亲军司副指挥使尉迟恭，神色颇有些凝重的望着位于前方的吐蕃人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