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面子问题

    “就算真的是宋国边关重镇，我也得狠狠的啃上一口！”
    望着前方固若金汤的琉璃堡，也力木清冷出声。
    他是十万保夏军的先锋！
    先锋者，摧锋突进，先登破敌！
    焉有不战而坐困于城下者？
    “将军，我等既无攻城的步兵，也无攻坚的重型武器，如何破敌？”
    “依我看，我等不如于堡下扎营待大帅大军齐至，而后并力破敌！”
    身为先锋副将的常应，神色凝重的出声建议。
    常应所提的是万全之策，而也力木考虑的是大军士气，以及个人荣辱。
    二者并无高下之分。
    “不行！”
    “我等已然是兵临城下，若久围而不攻，敌援军又至，那吾等岂不是步了往利野猜的后尘！”
    “今天必须攻击！”
    也力木斩钉截铁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他丝毫没有给常应留下反驳的余地。
    常应能想到的，他当然也能想到，其之所以要执意发动进攻，原因有以下两点。
    其一：面子问题，他在出征之前可是当着其余三虎和金绪的面，说了一大堆豪言壮语。
    他若是不攻只围，那不是自己把自己的话给吞回去了吗？
    将军也是人，他们也是要面子的，有时候决定战争走向的可能就是与战争毫无半点关系的将领情绪。
    其二：他麾下重甲骑兵虽然不善攻城，但不代表不能攻城，这个很重要，历史上以重骑攻城的将领不在少数，譬如有着啼哭郎君之称的金朝名将完颜撒利赫就曾经以重骑攻击坐困孤城的吴氏兄弟。
    也力木觉得以自己麾下人数之众，兵卒之精，足以攻下这汉人驻守的堡垒，左右不过是多伤亡些士卒而已。
    “那将军您打算如何攻城？”
    “吾等麾下的战马可攀不上城墙啊！”
    高约十三米的堡垒城墙，绝对是重骑兵的噩梦。
    “下马步战！”
    也力木缓缓的说出了一个差点让常应下巴砸到地面的决策。
    重骑步战，这是相当奢侈的一种战争行为，其就好比是让坦克驾驶员脱离坦克，扛着炸药包去炸碉堡。
    “步战！？”
    听闻这话的常应，差点一头从马上摔下去，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开口道：“将军，我等就算是下马步战，可我等怎么过那护城河？”
    围绕在琉璃堡四周的护城河，那是冷兵器时代步兵的梦魇啊。
    身着重甲的兵卒一旦跌落入深好几米的护城河，那基本上是死定了。
    琉璃堡四周尽皆是护城河，唯一的入口则是一座吊桥，想要强攻下琉璃堡，那得先用人命把护城河填满，然后在一口一口的啃琉璃堡的城墙。
    也力木于原地思索了很久，道：“游过去！”
    “游过去！？”
    听到这三个字的常应，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也力木一定是疯了。
    重甲骑兵负重动辄几十上百斤，让他们一边躲避敌人的攻击，一边游过去？
    这特码不是强人所难啊，这是生生的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我意已决！”
    “再敢多言扰乱军心者，立斩无赦！”
    此刻的也力木杀气腾腾，双眼眼珠泛红无比，浑像是一个在赌场中压上全部身家的赌徒。
    “全体下马！”
    命令下达，两万名重甲骑兵对此虽然是疑惑无比，但出于职业素养，他们还是手脚利索的自马匹之下翻了下来。
    “步行攻击前方琉璃堡！”
    “没有我的命令，如有人敢退者，杀无赦！”
    也力木高举着手中长枪，怒声大喝。
    “什么！？”
    “步战！？”
    “主将疯了吗？”
    重骑兵阵中流言蜚语四起，军心哗变。
    这个命令太过离谱了！
    见身后重甲骑兵没有按令行事过后，也力木勃然大怒，道：“诸位皆为军人，难道不知我西夏军法？”
    西夏军法异常的严苛酷烈，这一点，就是性情残暴的金人都比不上。
    此话一出，躁动的军士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战场抗命，株连全家。
    这也是很多时候西夏军人明知将领下达的是死命令，还得硬着头皮去干的原因。
    身后二万名重甲骑士安静下来之后，也力木便缓缓的从战马上下来了。
    “此战，我会同你们一样，步战攻击，诸位若看到我在战场上有后退举动，可立斩我！”
    也力木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他的这一番话，让重甲骑士们再无半点的怨言。
    人家将军都步战攻击了，你个小兵还有什么资格叽叽歪歪？
    “前进！”
    神情肃穆的也力木，手持血红长枪，毅然决然的向前方琉璃堡走去。
    他身后两万名下马的重甲骑兵，面面相觑了一阵，然后列阵举枪似一堵铁幕一般向前方压去。
    与此同时，位于琉璃堡城墙之上的陈到，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被城下敌人的一系列神操作给震住了？
    重骑兵下马步战？
    没有攻城武器硬啃琉璃堡？
    还打算淌水攻城？
    他们的主将是一头猪吗？
    还是领主大人安插的卧底？
    于原地愣了一小会的陈到，神色微微泛出了一丝冷笑，道：“既然你们敢死，那我就管埋！”
    人家胡夏的人不怕死，那陈到没什么好说的，动动手送他们走呗。
    “众将士听令，攻击堡下敌军！”
    命令下达过后，位于棱堡、瞭望塔、箭塔之上的一千五百名大漠猎兵，手指皆摸向了手中劲弩的悬刀（机括），双眼也盯紧了缓缓向琉璃堡逼近的敌军。
    不多时！
    “咻，咻，咻！”
    数之不清的锋利箭矢，自高处似飞蝗一般尖啸着向下方步行攻击的敌重甲骑兵扑去。
    “噗嗤，噗嗤，噗嗤！”
    直面这波箭雨的重甲骑兵们，被当场放翻了数百人。
    殷红的血液自插满箭矢的尸体上股股流出。
    大漠猎兵虽然不以破甲著称，但西夏擒生军重甲骑兵身着的盔甲并不厚重，不能完全抵消大漠猎兵的箭矢，如果是铁鹞子的话，那大漠猎兵可能就没什么办法。
    死了数百人的重甲骑兵军阵并没有丝毫的停滞，而是依旧列阵向前方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