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我都不要面子的吗？

    昭阳很郁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挨打这事儿，不出半天，整个行宫都传遍了。
    没人同情她不说，一些皇室子弟竟然装成碰巧从她家门前路过的样子，然后送来虚情假意、幸灾乐祸的“慰问”。
    今日她娘打完她后，一把摔了条子，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一直到傍晚，院子里的气氛都还很凝滞，大家都闷头做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兰香虽没挨板子，但是一直跪在屋子里跪了半日，穆王妃没下令叫她起来她也不敢起。
    后来她颤颤巍巍实在跪不住了，再跪下去双腿就要废了，昭阳才硬把她拽起来的，当时站也站不稳，被扶去隔壁休息了。
    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以往爹娘知道她在家时都会叫她过去一起用的，但是今晚一直等到天黑都还没个声响，昭阳只好自己用饭了。
    说真的，她今天又蹦又跳的，还真有点饿。
    这早饭和午饭她都没怎么吃，晚饭她要是吃太多显得她没心没肺似的。
    但她是真有点担心她娘，好不容易身体渐好了，要是又被她气坏了可怎么得了。
    她偷偷遣院里的嬷嬷去问她爹娘院里的嬷嬷打听打听情况，得知穆王妃暂时有穆王开解着，没被她气出毛病，这才放了放心。
    然后她就又很失落。
    今天弄巧成拙，只怕她娘会更加不肯接受秦如凉了。本来就差一点点就成了的，她都听她娘的嬷嬷说了，今天早上她娘本来是去后厨拿些她爱吃的早膳过来，想和她谈谈秦如凉的。
    只要一想到这里，昭阳就痛心疾首，抓耳挠头，直蹬腿。
    最后晚上她只吃了半碗饭，表示忏悔。
    她想去看看她娘，但又怕她娘见了她更生气了，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坐在屋里的窗边发呆。
    但没想到穆王过来了。
    一进屋看见她，穆王也走到窗边来坐下，道：“今天知道痛了吗？”
    昭阳道：“知道了，我要是不知道，你们再打我一顿怎么办？托你们的福，我一个有夫之妇，回娘家还被整顿，这事儿今天都成了整个行宫里津津乐道的话料了。我都不要面子的吗？”
    穆王见她张口就是一大堆，道：“得，看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
    昭阳瞥了他一眼，道：“你们打爽了就成。”
    穆王道：“你这孩子，知不知道你娘今天心痛坏了？打在你身上，痛在她心里。”
    昭阳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那她就不能对自己好点，不要打我么。”
    穆王哆道：“我看你就是欠打。”
    昭阳吁了口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嫁人了，你们这样让我以后很难做人的。”
    穆王道：“也不看看你干的那叫什么事儿，不是小孩子你能那么干吗？你知道最让你娘生气的是什么吗？”
    昭阳想了想，道：“唉，不就是因为我演苦肉计演砸了么，她觉得我骗了她。但其实，也不全是假的，至少我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假的。”
    穆王睨着她，不置可否地哼笑了一声，道：“装可怜卖哭也就罢了，有本事你真飚几滴马尿出来她看看？”
    说着他神色又变得严肃，“竟然用姜汁抹眼睛，那姜汁那么辣，眼睛又那么脆弱，万一要是把眼睛抹坏了怎么办？”
    昭阳吭哧了下，道：“我就只擦擦眼角，真的。”
    穆王道：“在你娘看来可不是这样。你是一时兴起全然不计后果，她见你这么整，吓都要吓死了，你说她怎么不生气？”
    昭阳有些恍然，道：“原来娘是气这个啊。”
    穆王道：“你哭骗她这事当然也很让她生气。自己哭不出来，还借助邪门歪道，打你一顿都是轻的。”
    昭阳瘪了瘪嘴，没吭声。
    穆王又道：“明儿去你娘跟前好好认个错，就过去了。”
    昭阳“哦”了一声。
    随后等穆王起身离开时，昭阳双手平搁在窗棂上，下巴抵着胳膊，看着外面的夜色，忽唤道：“爹。”
    穆王回头看她。
    她神色安静道：“秦如凉是我自己选的丈夫，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跟他走到最后的。所以我会跟他回家的。”
    穆王什么都没说，转回头往外走了。
    走到门口时，忽听昭阳猛地一巴掌拍出“啪”的一声响儿。
    穆王惊了一下，还以为昭阳为表示悔过突然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呢，结果再回头一看，见昭阳从手臂上拈了拈，道：“爹，好大一只蚊子。”
    穆王看她一眼，心想果然是他想多了。
    自己这女儿，平时基本都很乐观。即便是身处逆境，她也能找到办法自我调节，还顺带哄哄身边的人。
    穆王离开时是一点都不担心了，头也不回地道：“明早记得去你娘院里报到。”
    今晚秦如凉来得比平时早些。
    兰香跪伤了膝盖，去自己房里睡着了，没有替昭阳守夜。
    昭阳也知道今晚秦如凉肯定会来，便留着一盏灯等他呢。
    彼时他翻窗进来，昭阳跪坐在榻上，穿着轻薄的寝衣，一头青丝垂在脑后，正在帐子里揪蚊子呢。
    他担心了大半日，眼下终于见着了她，还精精神神的样子，心里也就缓缓放下来了。
    她回头看见他，一如平常，脸上带着娇俏的笑，道：“你来啦。”
    秦如凉坐在她身边，见她揪得起劲，她却叹道：“唉，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觉得很没面子。”
    秦如凉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低低道：“今天，你娘打疼你了？”
    昭阳苦闷道：“我不想让你提吧，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也太不解风情了。”
    她袖角往小臂间略滑了滑，就叫秦如凉看见了，那原本白皙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了三两道红痕。
    秦如凉的眼神暗了暗，伸手轻轻捉住她的腕子，生怕将她弄疼了一般不敢太大力地裹在掌心里。
    秦如凉问道：“还疼不疼？”
    昭阳唏嘘道：“那还真是疼。你不知道斑竹吃肉啊，那玩意儿又韧又实，打一下疼半天呢。”她又反问他，“你没被斑竹打过吗？”